在印度勒克腦(Lucknow)結完婚後,我與 Mr.D、Mr.D的姐姐坐了10個小時的夜間火車來到他的家鄉,真正要到他的家中入住,在火車到站之前,Mr.D的姐姐幫我換上了人生第一次的黃色沙麗(黃色對於印度人來說是非常吉祥的顏色,在許多儀式一開始前都是黃色的裝設) 。
到了車站後,Mr.D的弟弟開車來接我們,我看著四處的油菜花田與市集呼嘯而過,這個鄉村十分的乾淨,與平常電影中看見的許多流浪漢、垃圾大相逕行,髒亂、擁擠常出現在大都市如德里、孟買、加爾各答…等地),看著看著,沒想著一個台灣女孩將要入住印度真正的家中了。
快到家門前的五分鐘,Mr.D的姐姐急忙叫我用沙麗的布遮住臉,在身為「男性主導」的村莊上,當地年輕女性走在路上的比率幾乎為零,在市集上的僅有男人、男孩、或是老邁的婦人,年輕的女性都是保護在家裡,更不用說新婚的新娘拋頭露臉在路上給人看了。
到了家門口後,外面請來的樂隊已經開始在敲鑼打鼓,大聲到鄰近的村里都知道此家娶新娘了。
在印度,就是女人對女人、男人對男人,分得清清楚楚,才來不久的我,已慢慢的入境隨俗,車門開了一點,Mr.D的媽媽探頭進來,微笑的在我鼻子上抹上了又深又長的橘色Sindhu(象徵著丈夫可以長命百歲),而後,接連著阿姨..等女性輪流抹在我的鼻子上;而後,Mr.D先下車,我再跟著下,腳踩著地上放著一個個類似竹簍子、腳不能碰到竹簍之外,在一群人簇擁之下,我要守著與Mr.D綁住的繩結(不能掉)、一來注意自己的步伐(不能摔倒)、臉也要遮住不能給外人看到(不能曝光),光是進門也要五分鐘左右。
進門後,即開始所謂的撒米儀式,米對印度人來說是歡樂、溫飽的象徵,很多儀式都會有米的點綴,我與Mr.D手持著米用力地灑向後方,又高又遠,全部的人都歡樂的大笑著,在一群吵雜聲中,我們被簇擁著進入了新房-滿是玫瑰花裝飾的浪漫之屋,這讓我莫名的想起李安的「喜宴」;在人潮散去後、留下我們彼此時,Mr.D領我去了我們專屬的廁所,此廁所為家裡唯一的西式馬桶廁所(在我來前新建),當我進到廁所時,赫然發現此格局與我們加州家中的廁所格局相同,才知道之前Mr.D提供廁所照片給家人,Mr.D的弟弟再請人來裝修,而此廁所也只有我與Mr.D可以使用,平常廁所門是鎖起來的,怕家中其他的孩子不會用亂玩水把廁所用的很髒,當在新廁所獨處時,能想像著自己仍然還在加州的日子,此地是我小小棲身平靜之處,此小塊也是顯現出 Mr.D對我的溫柔與體貼。
新進來的新娘前一個月是不用做飯的,做飯請了兩位專業的媽媽做飯、一位阿姨來打掃洗碗,照顧著一家20個人的三餐,吃飯的時候會有Mr.D的妹妹們送餐到我們房間,看著我們慢慢吃完,因為實在太好吃了,每次吃完我總是要自己拿下樓謝謝廚師(但總被妹妹搶著收盤子),用著破爛不堪的印度語也讓他們笑得開懷,廚師媽媽們體貼我的口味,咖哩是做給我完全不辣的,由於新婚不能進廚房,我有時會在廚房外看著他們做菜的步驟慢慢學著一點點。
剔除了所有做家事的雜物外,新進的新娘主要就是社交-與新的家人、鄰居們認識問安,而大部分的鄰居皆為女性,偶爾會帶著丈夫前來),到大廳見客人前我就會謹記帶Bindi(在眉間中間的小圓貼紙,象徵著丈夫之眼)、耳環、手環、項鍊、腳鍊(當地已婚的婦女見客都會穿著,走起路來總是有著鏘鏘鏮鏮響的聲音);而因為來印度前有先惡補了一下印度語,僅僅講了一些句子即可讓他們十分興奮、有共鳴,過程大約是先問聲好後、再問他們要不要奶茶與甜點(雖然知道一定會給、但都會問),客人點頭後,旁邊年紀小的小女生就會趕快去準備,在印度的長輩擁有完美的尊重,我很喜歡這種文化,而後就順其發揮,通常會看看我的臉、首飾、衣服,問些問題,就見招拆招,但在業務待久的我,不怕這種第一次見面的場合,而後鄰居們也常常下午常來到家裡閒聊,下午的時間往往在聊天、喝奶茶、吃甜食中一下就到晚餐了。
而家門外的世界倒是幾乎沒有出去過,但因為家裡當時住了20多人(Mr.D媽媽的三個姊妹,每個家庭又有2-4個小孩,每天早上一起來後就會許多小孩到我們房間,問我要甚麼、吃甚麼,幫我梳頭髮、盯著我化妝,然後一群小孩們簇擁著著我下樓,我會先與Mr.D的爸爸媽媽問安,通常一早他們會做早晨的 Pooja(儀式),媽媽看見我後會在我的頭髮中間處塗上 Sindu(表示丈夫在世),而後我到了另一間房間與許多親戚聊天,用著印度語、英語夾雜也聊得很開心,中間早餐也不知不覺地吃完了,有時候Mr.D問我一堆小朋友包圍會不會累、要不要去樓上休息,我覺得很快樂,這種時光在美國寂靜生活中是得到不了的。
而中午過後的午覺總是十分悠閒,頓時間吵鬧的小孩們全都消失,家人們皆有「默契」讓我們獨處, Mr.D和我說在鄉下生活就是這樣的慢,沒有太多事情、悠閒的一覺醒來大家再聚聚聊聊(但這就不能套用在大城市如德里..等地方了),而我們現在回想起來,在家鄉的房間真是一個最浪漫的蜜月之地。而後就有許多鄰居不預期的來家裡造訪看新娘子(99%的機率總不會預先說,但100%都是落在下午午覺過、晚餐前的時間)而睡完覺的我,又戴上了許多珠寶、畫個小妝,被許多小孩子們簇擁著下樓去了。
某天下午 Mr.D的表弟想學機車,但是我是沒辦法出門去看的,因此我們僅能在頂樓(平常晾衣服、乘涼的地方)看著他從大門一端繞到另一端去,中間他還按了幾聲喇叭表示他的存在,邊看著漸行漸遠的機車,我看了順帶瞥了些遠端的景色,有一群男孩子在玩著cricket(板球),如果在台灣一向男子氣概的我早就衝進去玩了,但在印度僅只能保持的閨秀的身份了,雖然在家門外的奇門異事文化無法體驗,但在家裡許多文化互動也值得回味了。
快離開印度家鄉時,打掃、煮飯的幫手在我房間外等著我,剛洗完澡的我笑笑地跟他說後會有期,而後Mr.D的妹妹匆匆跑來告訴我說要給他一點點錢我才明白,他們並不會直接地要錢,但會站在那邊期待我們給他一些錢,我代表 Mr.D與我給了他、與他女兒一點錢,這些錢足夠可以買一些有用的書與幾個月的生活費了,他這才微笑地離開;其中有一位幫手直接摸著我的肚子說早生貴子,下次來就可以見到小孩了(真訝異如此直接的祝福),在印度家中,我學會了許多與當地人的許多回憶,期待下次再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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