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春天春暖花開時期,我們家的前院又開滿了蒲公英的小黃花,每當接孩子回家時正是太陽溫暖的時候, 前院常常開滿了 10幾株以上的蒲公英,孩子喜歡摘起來吹,讓蒲公英的種子再次飛到我們家,蒲公英對我來說有很重大的意義,是在流產的傷心事後看見的曙光。
在 2023年年秋天時滿心迎接懷孕的喜訊,開始補身體,告訴家人卻宣告流產(其實也不算是流產,就是在 第9周第一次產檢怎麼找都找不到胚胎),仍印象深刻當天是黑色星期五 (13號周五),當預約到那天之前我還跟 Mr.D說,是黑色星期五,感覺是很不好的日子,結果真的碰上了,只記得當天 Mr.D帶著小孩與覺得懷孕的我到醫院,想讓我的 OB(婦產科醫生)看看從來沒看過的大寶。
因為大寶當時要去上學,我也不想讓他看見超音波的流程,於是 Mr.D就帶他走了,但結果他們還沒到電梯口就被我的電話召喚回來… 當時思緒是十分混亂的,僅聽到醫生說下禮拜再檢查一次,但如果週數那麼久還找不到胚胎要有心理準備做流產手術的準備,可笑的是我當時到第九周肚子已經微微隆起,可能是吃太多,也可能是我的孕酮指數持續增高,因此子宮還是變大持續做準備!
到了下周三,果然還是沒有找到,於是周五的下午做流產手術,醫生會將我麻醉將裡面子宮增生的液體吸出來
1. 手術
在美國第一次的麻醉手術就獻給流產手術,雖然我一直告訴自己身體裡面沒有胚胎、沒有心跳也沒有生命,但還是覺得悵悵然,我在手術室的大廳報到並等著名字進去,手術室的大廳非常的安靜,大家自己看著自己的電腦、手機、或書,神情上完全看不出來一個恐慌,就似乎是餐廳等著你的名字叫號進去;就在一遍安靜時間,我與自己獨處了將近 20分鐘,來了一位與我差不多年紀懷孕的媽媽,但看他肚子已經將近有6個月大了,但臉上佈滿淚水、手摀著嘴巴,呼吸十分困難,看似將近要昏倒的感覺,先生在旁邊扶著他 – 他們要做甚麼手術我不知道,但我以阿Q思想想著如果我是妊期到那麼晚才流產,那痛苦指數是更高了! 而我也想著這樣冬天就可以回台灣看家人。
進去後護士幫我腳上綁了類似按摩的東西,可以促進血液循環,我將身上的衣服都換掉只剩下手術服,護士問了我好多問題做確認,我的婦產科醫生進來了,我很感謝在這重要時刻是她,而不是別的 On call 值班醫生(如果生小孩都是值班醫生負責), 我記得她說了一句話至今我想到都還是會微微淚水盈眶：「我會好好照顧你的」在身邊沒有任何人,只有醫生、護士與簾幕下的我,將自己慌亂的心慢慢撫平;因為手機還在身邊, Mr.D傳來大寶在公園玩的影片,小孩跟我說：「媽媽加油、我等下去找你喔!」我又不爭氣地在病床上哭了! 抹乾眼淚,我用平靜微笑跟他說：「媽媽會的,你在公園玩,我們待會見!」
又不知道等了多久,另一位麻醉醫生來了(讓我想到侯文詠!),他說：「我等一下麻醉下去,你會沉沉的睡著,醒來手術就好了」,當他麻醉打下去後,護士過來幫我移動病床時,我已經沉沉的睡著了,儘管手術只有10分鐘,我真的是睡得很沉、從來沒有那麼舒服的睡眠,醒來手術已經完成,我又躺在原來的地方了!
我換好衣服後,護士將我用輪椅推到外面的停車場(因為身體虛弱還不能走), Mr.D與小孩已經在外面接我了!
2. 身體、心理調理
儘管這次與「可能的寶寶」僅只有10周就沒沒了,我意志消沉了一段時間,而且難過的是手術完隔天已經訂好的 Thomas train,到了現場寶寶因為長途旅行沒睡好在那邊大哭,在搖晃的觀光火車下才睡著,但我真的是全身痠痛痛了一個禮拜(心裡想著,我還是喜歡高鐵、或是有冷氣舒服的火車)
在小產期間我也是訂了益膳房的小產素食餐排掉了惡露,醫生也說在二個月後會有月經出現,還可以再試試(如果還想要另一個小孩的話),當時我就帶著 Mr.D、小孩到了台灣,我們一起去了關渡慈濟靜思堂,我看著裡面的菩薩,心裡非常的平靜祥和,他們用高規格的方式帶領 Mr.D作介紹,我們結束後還一起在慈濟裡面的全家吃東西 – 裡面全是素食的, Mr.D吃得很自在高興,完全不用擔心吃到葷食! 我覺得這一趟慈濟行是我這次回台灣中最印象難忘的 – 一來是帶我找回內心的平靜、一來可以全家一同出行!
3. 擁抱未知性
但流產的經驗還是對我造成許多打擊是真的,真的覺得過去大學考試你可以離群索居、與世隔絕的念書可以拿到高分、唸語文也是每天沉浸在英文裡面最後托福也可以到標準,過去國中拚數學也是下課固定去拿一份評量卷固定練習,任何考試幾乎都是滿分,生完大寶努力運動也可以減去 20公斤 – 但懷孕這個過程真的是無法控制的 (讓我更佩服那些做人工受孕的媽媽們),可能是第一胎來的太順利,第二胎在志得意滿下、變成每個月的失落,最終測出兩條線,卻在 10周後做了傷心手術。
要再次懷孕嗎? 是的,當然要再次, 記得當初回台灣時, 我們在等捷運時, 大寶又在捷運站上鬧, 媽媽講了她喜歡講的口頭禪：「所以我就跟你說,一個就好了,那麼辛苦幹甚麼?」我當下真的理智斷線爆炸了,直接在捷運站月台上大吼：「辛苦又怎麼樣了! 那麼辛苦為甚麼你決定要生兩個, 我生兩個是我自己承擔辛苦, 你不用幫我的人生做選擇」然後又繼續喊著：「你不要每次都貶低我, 我自己現在是媽媽,我的小孩我自己管」吼完後空氣瞬間凝結、我也後悔了,因為我還是記得媽媽當時的黯淡、驚嚇的眼神,但對我而言失去了潛在的二胎,又被講著一個就好的心情很痛很痛;但在台灣之後的日子,她再也沒有講過類似的話了。
4. 二胎來臨
詳細內文請參考 二寶誕生 – 美國北加州孕期、產檢紀錄 0. 發現懷孕了(0~5周) – 不平靜的孕早期,或如下
等從台灣回來後,我的月經也報到了,我們也抱著緣分的心情試,本來要滿排卵試紙測, 結果真的就兩條線懷上了! 當時前院就是開滿了一片蒲公英,所以我們叫他(或她)的小名為「蒲公英」
但好心情沒有多久,記得第五周跟小孩去公園回來的傍晚開始流鮮血,我害怕的叫 Mr.D, Mr.D說你上次是不是前期也是出血,現在擔心也無濟於事,建議我隔天一早去 Urgent Care!檢查結束,我手機就收到了檢查結果 – 我眼睜睜的只看到「沒有發現任何胚胎」…
「沒有發現任何胚胎」這次又發生了嗎?我手抖著傳著訊息給 Mr.D,而後醫生進來,她說要先問問我的婦產科醫生再跟我說。
之後又是等了30分鐘,期間非常窒息,我看著潔白色的病床與看診間,覺得好無助,第一次覺得很手足無措,而很孤單(除了 Mr.D外,我們其他人(包含我爸媽)都沒有說, 想說不需要在更多人擔心了), 甚麼事情都無法掌控,但這期間我還是寫下這段話：
我目前在醫院裡結果,往好處想肚子沒有任何疼痛或流血,我希望蒲公英(我們當時取的小名,因為發現懷孕時發現前院開了一大遍的蒲公英)可以很堅強,請抓好你的行李、繫好安全帶在媽媽的肚子裡,雖然你還好小,但是我希望可以找到媽媽的房間並安頓下來
如果老天就是就是決定給我另一個孩子讓我好好照顧,那我一定欣然地接受!
而後醫生進來跟我說,她已經與我的婦產科醫生聯絡了,她說可能是現在胚胎還太早照不到,等我的正式第八周婦產科檢查再來看看,到時候可能胚胎已經長大照的到了
在 Urgent Care 裡無助等著醫生來的時刻
之後第六周照到胚胎心跳與後來的懷孕歷程就不多贅述,請見 二寶誕生 – 美國北加州孕期、產檢紀錄
但很妙的是那時第六周到了產檢房,我面無表情的上了產檢椅,上方式送子鳥在上面排懸著,我心裡想著爸媽那麼愛拍鳥,希望他們給我一點祝福,而後真的檢查出來有胚胎,後來寶寶的脖子後面有紅斑,醫生說那是胎記,以後會消失,這個胎記也被戲稱為送子鳥胎記（送子鳥咬著寶寶的後頸送到我們家!）冥冥之中註定這位蒲公英寶寶降臨。
5. 蒲公英的人生
寫到結尾,望著前院的蒲公英,讓我想到過去發現流產沒有胚胎、過了一陣低潮時期後、第一次聽見二寶心跳的時候, 看著滿遍的蒲公英對我來說意義十分重大,儘管有些人覺得蒲公英算是野草野花、總是想將他們處理掉,但我就想著讓他們長吧!
大寶這禮拜在吹著蒲公英,才四歲的他哪會懂這些,但我莫名其妙地就說出：「爸爸跟媽媽就像蒲公英一像,被風這樣飄阿飄的相遇,然後在這裡找到家,之後有了你」
大寶聽了說：「還有妹妹對吧」
我說：「對,還有妹妹」
我看著蒲公英種子在風中吹盪著,蒲公英的根十分的長,即使在冷冽的寒風、或是狂雨中表面被摧殘,在春天的和煦晴天下又會長出花苞,期許自己像著蒲公英一樣的堅韌,生活也就這樣繼續過下去,也感謝二寶像蒲公英那麼有韌性來做我們的女兒。
回家時看見滿遍的蒲公英,孩子在找尋、吹著蒲公英,總覺得這就是人生簡單的幸福。
